民二庭民商事審判若干疑難問題——中介機構民事責任承擔、保險法.doc

最高院民二庭民商事審判若干疑難問題中介機構民事責任承擔、保險法最高人民法院民二庭庭長 宋曉明 法官 王闖 宮邦友 張雪楳 一、中介機構民事責任承擔問題 對于該問題，目前最高人民法院正在起草相關司法解釋。爭議問題主要有： （一）利害關系人的范圍 第一種觀點認為，利害關系人應當不僅包括已知第三人，也應當包括其可以合理預見的其他第三人。其理論基礎是：任何人因為過錯而侵害他人權益的，皆應當承擔賠償責任。盡管事務所與利害關系人之間的關系可能是間接的或者遙遠的，但其畢竟是公眾財務信息的提供者，因此，應當對任何可能使用其審計報告的第三人都承擔注意義務和相應的民事責任。第二種觀點認為，利害關系人應當是已知第三人（已經(jīng)預見的第三人），會計師事務所應當對其已經(jīng)知道或者已經(jīng)預見到的會依賴和利用其審計報告的第三人負有注意義務并承擔相應的責任。否則，第三人的范圍會非常廣泛，其責任也將無邊無際。如果讓會計師事務所對所有第三人都承擔賠償責任，其責任顯然遠遠超過其過錯程度，責任認定明顯不公平。會計師事務所民事責任無限擴大的不良后果為：將導致大量的會計師事務所因民事責任過大而破產(chǎn)，審計行業(yè)將不復存在；事務所為規(guī)避法律風險而拒絕提供審計服務或者無限提高審計成本。上述兩觀點的爭論焦點是利害關系人是否包括所有第三人。 （二）獨立審計準則的法律地位 主要涉及對審計意見的真實性的認識問題。第一種觀點認為，根據(jù)獨立審計準則的規(guī)定，所謂審計報告的“真實性”意味著對執(zhí)業(yè)準則的遵循，即這種真實性的界定意味著會計師事務所對于被審驗的會計報表只有“合理的保證責任”，并不是擔保經(jīng)過審計的財務報表中沒有任何錯誤，不是絕對的擔保責任。第二種觀點認為，會計師事務所作為審核有關財經(jīng)信息的中介，與信息使用人的利益高度相關。公眾投資人的判斷決策的依據(jù)幾乎都來源于經(jīng)過注冊會計師審計、查驗后才被披露的財務信息。因此，法律應當首先考慮信息本身是否真實，而不是傳遞信息的程序是否被遵循。法律上的虛假概念只針對審計報告的結論而不是審計過程。因此，只要不真實的審計結論被利害關系人使用并造成損害，會計師事務所就不能游離于司法程序和法律責任之外。 （三）會計師事務所對其分支機構的侵權責任承擔的責任的性質 第一種觀點認為，會計師事務所應對其分支機構的侵權責任承擔補充賠償責任。第二種觀點認為，補充賠償責任意味著承認會計師事務所分支機構可以獨立承擔責任，這與會計師事務所統(tǒng)一管理分支機構的人事、財務、執(zhí)業(yè)標準和質量控制等，并承擔分支機構的債務責任的要求不符。財政部認為應當承擔連帶責任。 （四）會計師事務所的賠償限額 第一種觀點認為，應當設定最高限額，以會計師事務所收費為標準，確定一個倍數(shù)作為最高限額，或者將事務所的責任限額限定在“不實審計金額”范圍內(nèi)。第二種觀點認為，不能設定最高限額，因為最高限額法律沒有規(guī)定。 二、保險法疑難問題 目前，保險法疑難問題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對消費貸款保證保險的性質界定及對道路交通安全法（以下簡稱道交法）第七十六條的理解。 （一）在保險法領域，關于保證保險的性質界定，系聚訟眾多且無定論的問題。理論界和實務界主要有兩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保證保險屬保證擔保。保證保險雖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保險的特征，但其本質仍為保證。理由在于：（1）保證保險與保證一樣均有擔保債權實現(xiàn)的功能，均由債務人之外的其他人提供；（2）保證保險不具備保險的射幸性，其保險事故絕大多數(shù)是由投保人故意制造，但保險人卻仍承擔責任，此與保險法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相悖；（3）保險人對投保人具有代位求償權，故不發(fā)生實質性的風險轉移；（4）投保人對保險標的不具有保險利益；（5）國外相關判例均認定保證保險的性質為保證。如1985年1月26日意大利最高法院第285號判決認為：“與保險企業(yè)締結的保證保險，實質上是擔保合同而不是保險?！?986年4月7日米蘭法院的判決認為：“保證保險不是保險，而是一個擔保的非典型合同?！钡诙N觀點認為，保證保險是在特定的歷史時期發(fā)展形成的，法院和保監(jiān)會對保證保險的性質經(jīng)歷了不同階段。保證保險的性質是保險，理由如下：（1）保證保險的主體及成立標準符合保險而非保證的特征。根據(jù)擔保法第六條的規(guī)定，保證關系基于保證人與債權人協(xié)商一致而成立。而保證保險關系的成立是以債務人就特定債權債務向保險公司投保且保險公司同意承保為前提，其主體是保險公司與債務人，而非債權人。（2）保證保險的內(nèi)容是保險而非保證。保險公司在保證保險合同中均承諾其在保險事故發(fā)生時承擔的是保險責任而非保證責任。雖然保證保險與保證的客體相同，均是債權債務，但其主體和內(nèi)容明顯有別于保證而符合保險的特征。（3）保證保險的責任范圍僅限于保險金額限度內(nèi)的債權和利息，對于違約金、逾期罰息等合同有約定的從約定，無約定的，不屬于賠償范圍。（4）債權人行使權利的期限不同。保證保險請求權的行使期限為自權利人知道保險事故發(fā)生之日起兩年。（5）抗辯權不同。保險人擁有廣泛的抗辯權。（6）將保證保險定性為保證，理由欠充分：界定民事行為法律性質的依據(jù)應該是行為本身而非行為的目的或功能，保證保險擔保的對象是“賠償不履行債務的損失”，在功能上與其他保險無本質區(qū)別，不能僅因擔保的對象是債權債務即認定其是保證。保險事故發(fā)生后，保險公司依據(jù)合同約定應予以理賠的情況，實質上是由于保證保險隱含了對保險法第二十八條關于“投保人故意制造保險事故”的限制性約定。由于依據(jù)保險法第十九條、第二十條的規(guī)定，保險合同當事人可就與保險有關的事項自主約定，故保證保險當事人對法定免責條件作限制性約定，實質上并未違背保險法。雖然還款與否是投保人可自主決定的行為，但這不意味著每個保證保險的投保人均會惡意逃債，因此，保證保險仍有射幸性。由于依據(jù)保險法第十條、第二十二條的規(guī)定，保險所轉嫁的是被保險人而非投保人的風險，因此，投保人的還款義務并沒有因投保而免除，保證保險仍然具有轉讓風險的作用。投保人對保險標的是否有保險利益，并非決定保證保險性質的標準，而是認定保證保險是否有效的標準，故即使投保人對保險標的沒有保險利益，也與認定保證保險的性質無關。 （二）道交法第七十六條規(guī)定：“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chǎn)損失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nèi)予以賠償。超過責任限額部分?！痹摋l引發(fā)兩個問題：一是推出了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作為一個不同于以往的新的險種，貫徹了保險公司在責任限額內(nèi)的嚴格責任原則，突破了傳統(tǒng)侵權行為法的過錯責任原則，與保險法第五十條規(guī)定的責任保險的關系，存在認識上的不統(tǒng)一。二是對道交法實施前后，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公布以前，各地依據(jù)地方性法規(guī)、地方規(guī)章的形式，實施的帶有行政強制色彩的商業(yè)三者險，應定性為現(xiàn)在意義的強制三者險還是保險法規(guī)定的原來意義上的商業(yè)三者險，理論界和司法界均存在較大分歧。一種意見認為，條例未正式實施以前強制三者險沒有具體實施的依據(jù)，應按照合同解釋原則確定為商業(yè)三者險；另一種意見認為，實踐中保險公司已經(jīng)提高了保險費率，并且依靠行政強制的手段獲取商業(y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