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經濟地理學與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之比較研究

1、1 新經濟地理學的理論淵源要理解新經濟地理學,首先必須弄清楚它的理論淵源。新經濟地理學革命其實是報酬遞增理論革命的最新發(fā)展及其在經濟地理學領域的傳播和擴散。將新經濟地理學置于報酬遞增理論革命的大背景之下,有助于我們更好地理解它與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的聯系與區(qū)別。早在1776年,斯密25 在其經典的國富論中曾經論證,以分工方式從事的生產明顯地表現出規(guī)模報酬遞增的性質。20世紀20年代,揚格26 通過對斯密定理“勞動分工受市場范圍限制”進行天才性的闡發(fā),提出“分工一般地取決于分工”(即后人所稱的揚格定理,揚格的這句話成為揭示報酬遞增內在根本機制的點睛之筆。然而,長期以來,建立在報酬不變技術假定之上的傳統(tǒng)

2、新古典經濟理論一直處于統(tǒng)治地位,斯密和揚格基于勞動分工的報酬遞增思想卻幾乎被人遺忘。 1977年,迪克西特(dixit和斯蒂格利茨(stiglitz以嚴密的數學邏輯將張伯侖壟斷競爭模型形式化,在壟斷競爭的框架下研究報酬遞增,激發(fā)了經濟學界報酬遞增理論革命的第一波,其后又引發(fā)了貿易和增長理論研究領域的革命,導致新貿易和新增長理論的迅速成長。d-s模型以嚴格的數學邏輯演繹了斯密揚格定理:導致經濟進步的報酬遞增源于分工和交換的演進所產生的動態(tài)正反饋機制,分工導致效率的提升、收入的增加和市場規(guī)模的擴大,而市場規(guī)模的擴大又為進一步分工開辟了空間,分工既是經濟進步的原因又是其結果。如果說新貿易理論研究的是

3、揚格定理中所隱含的市場結構與規(guī)模的演變,新增長理論揭示的是揚格定理中所闡發(fā)的增長邏輯,則新經濟地理學是溝通揚格定理中的市場演變與增長邏輯的橋梁。新經濟地理學模型可以被視為d-s模型的空間版本15?！靶陆洕乩韺W的主要貢獻在于它將傳統(tǒng)的貿易理論所強調的趨同力量與20世紀50年代以來的發(fā)展經濟學家所描述的趨異力量融入到一個共同的分析框架內。這樣做的好處在于它使得我們可以將趨同力量與趨異力量與微觀經濟狀況結合起來。我們可以更好地理解與經濟一體化過程相關的基本傾向,以及區(qū)域政策可以怎樣地影響這些傾向”27。2 新經濟地理學與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的不同理論假設及其后果新經濟地理學與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的一個最顯著的

4、差別,在于前者采用不完全競爭、報酬遞增和多樣化需求假設,而后者采用完全競爭、報酬不變(或報酬遞減和同質需求的新古典假設。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認為,在區(qū)域之間不存在基本差異的情況下,運輸成本的存在將導致經濟活動沿空間均勻散布,運輸成本的變化對廠商區(qū)位抉擇的影響是線性單調的,這從古典的杜能模型及后來的阿朗索模型可見一斑。然而,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無法清楚地解釋現實世界的經濟活動集聚現象。20世紀初馬歇爾(marshall28 用“外部經濟”這一說法籠統(tǒng)地解釋經濟集聚。這種外部經濟表現為廠商層次的規(guī)模報酬不變,而社會性的報酬遞增。廠商和產業(yè)之間存在的前向聯系和后向聯系與市場規(guī)模之間形成“循環(huán)累積因果關系”式的互

5、動,從而導致經濟活動的積聚。在規(guī)模報酬不變的假設下,用外部經濟和產業(yè)聯系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釋產業(yè)集聚,但是,人們卻不清楚這種外部經濟源于何方。新經濟地理學的長處恰恰在于它能夠解釋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所不能解釋的問題。采用d-s壟斷競爭框架的新經濟地理學講述的是一個包含2個部門(農業(yè)部門和制造業(yè)部門的具有不完全競爭市場結構的經濟的故事。這里,農業(yè)部門的特點是完全競爭和報酬不變(或報酬遞減,生產單一、同質的產品;制造業(yè)部門的特點為壟斷競爭和報酬遞增,生產大量的細分產品。作為經濟中的需求方的消費者喜好多樣化消費,而消費品的生產具有廠商層次上的遞增報酬或規(guī)模經濟。資源的有限性導致多樣化消費與專業(yè)化生產的

6、報酬遞增之間的兩難沖突。如果經濟規(guī)模(人口或可用資源增加,則有更大的市場空間來平衡上述沖突,專業(yè)化生產的報酬遞增和多樣化消費可以同時兼得。壟斷競爭的性質決定了在一個市場中每一品種只由一個廠商專業(yè)化生產29。在新經濟地理學中,宏觀層次的外部經濟有其確定的來源或微觀基礎:廠商層次的報酬遞增通過產業(yè)聯系轉化為市場范圍的外部經濟30,31。前面說到,在報酬不變的條件下,運輸成本的存在將導致經濟活動沿空間均勻散布,經濟體將被分割為分立的市場。而在報酬遞增的條件下,運輸成本對市場產生的分割效應卻是非線性的,運輸成本的變化通過影響產業(yè)聯系所產生的向心力與運輸成本或土地租金成本所導致的離心力之間的微妙平衡,導

7、致多樣化消費與報酬遞增的兩難沖突的微妙變化。在運輸成本的高端,廠商享有的前向聯系和后向聯系將隨產品或投入品運輸距離的增加而迅速衰減。廠商集聚在狹小的地理空間雖可以享受相當強的后向聯系,卻很難取得遠方市場的前向聯系,前向聯系與后向聯系加在一起形成的向心力(或正反饋效應難以壓倒源于空間距離的運輸成本所形成的離心力(或負反饋效應。就地供應市場的需要促使廠商將生產活動分布在不同的市場區(qū)域,每個區(qū)域只有有限的廠商以報酬遞增的方式生產有限的品種,區(qū)域專業(yè)化和產業(yè)積聚無從發(fā)生,市場空間格局表現為高度分隔。隨著運輸成本下降到中間段,運輸成本對市場可達性構成的制約大大減弱。一方面,廠商集聚在狹小的地理空間仍然可

8、以享有相當強的后向聯系;另一方面,集聚的廠商享有的前向聯系水平顯著上升。在運輸成本下降到某一臨界值時,前向聯系與后向聯系加在一起形成的向心力(或正反饋效應足以壓倒源于空間距離的運輸成本所形成的離心力(或負反饋效應。每一家廠商在權衡了集聚和非集聚生產情形下的總的經營成本之后,會發(fā)現集聚生產情形下的總成本節(jié)約高于分散經營情形下的總成本節(jié)約,專業(yè)化生產和集聚因此發(fā)生,高度分隔的市場趨向于一體化。當運輸成本極低時,運輸成本對市場可達性的影響極弱,前向聯系和后向聯系不再顯著。遠離積聚地可以使廠商避過對不可流動的要素(如土地的競爭,由此而產生的成本節(jié)約甚至可以超額補償因遠離積聚地而導致的采購成本的窄幅上升

9、。因此,在運輸成本極低的情況下,產業(yè)集聚又再次變得不可持續(xù),經濟活動再次趨向于沿地理空間擴散。3 內生與外生之分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模型大多是外生性的模型,無論是杜能(von thunen32、克里斯塔勒(christaller33 和廖什(losch34,還是柏克曼(beckmann35 和阿朗索(alonso36,他們在研究城市和經濟集聚時都將其視為事先給定;齊夫(zipf37 在研究城市等級體系時同樣假定城市及其等級是外生給定的。米爾斯(mills38 和亨德遜(henderson39 的城市經濟模型亦事先假定外部經濟的存在,哈里斯(harris40 的市場潛能模型和普萊德(pred41 動態(tài)化的經濟基礎系數模型同樣如此。總之,傳統(tǒng)經濟地理學無法解釋城市和集聚,也無法說明外部經濟由何而來,它只能通過外部基本特征方面的差異來說明城市和生產結構上的差異它一開始就假定有市場大小不同的城市或區(qū)域的存在,但并沒有說明為什么會出現這一大小差異,特別是為什么原本非常相似的國家、地區(qū)或城市會發(fā)展出非常不同的生產結構;它也并沒有說明為什么一個部門的廠商趨向于群集在一起,導致區(qū)域專業(yè)化42。相反,新經濟地理學模型是內生性的,它們不需要通過外生差異(如山脈、河流、海港等自然條件的利弊來解釋經濟活動的空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