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花東語料價值.doc

甲骨學(xué)國際學(xué)術(shù)研討會論文2005年11月臺中東海大學(xué)花園莊東地甲骨的語料價值西南大學(xué)漢語言文獻(xiàn)研究所 喻遂生花園莊東地甲骨作為一批新發(fā)現(xiàn)刊佈的材料，有不少未曾或很少見于已刊甲骨的語言文字材料，本文從詞匯、語法兩個方面略舉例證，說明這批甲骨在語言研究方面的重要價值。文中用于比較的辭例，加註明。所論若有不當(dāng)之處，尚祈同行方家教正。一、詞 匯新詞可分為新字新詞和舊字新詞。新字新詞，字為新見，義亦新見，如花東“”字，指被擊殺之兕。舊字新詞，字雖舊有，但有的意義是新出現(xiàn)。如“弓”象弓形，從情理推測造字時肯定有射具“弓”一詞，但以前甲骨文僅見作人名、地名例，因此從語言事實(shí)出發(fā)，我們只能說表射具的“弓”一詞未見。此外還有一些舊詞出現(xiàn)了新的意義、新的用法或有價值的新例句，也值得注意。1、新字新詞（1）：乙酉卜，既，往，遘豕？弜？（花14）花東說“”在片中用為地名，從“弜”看，應(yīng)為動詞，獵虎之意。一說為虣的異體。（2）、：乙卯，歲祖乙，惠子祝？（花76）：人于若？（花113）：庚申，歲妣庚牡一？子占曰，渞，自來多臣？（花226）從字形看，三字都表示擊殺動物，動詞，又引申為被擊死的動物，如上第一例之“”。（3）、：其買，惠又？惠又？（花98）：辛卯卜，惠口俎牝，亦惠牡用？壬辰卜，子尊俎，右左惠用？（花198）：甲子，歲祖甲，子祝？（花330）：乙亥，歲祖乙小，子祝？（花354）表示動物性別的牝牡字，以前有牝牡、等字，花東新添了、等字，特別是彘、牢也分牝牡，說明殷人牝牡詞匯分別很細(xì)，有些暫不成對的，今後還有發(fā)現(xiàn)之可能。其他還有一些新字，可能也是新詞，如（花4）、（花280）等。2、舊字新詞（1）弓：乙巳卜，在，子其射，若？不用。乙巳卜，在，子弜遲彝弓，出日？惠丙弓用射？惠丙弓用？不用。丙午卜，子其射疾弓于之，若？戊申卜，惠疾弓用射雚？用。（花37）戊卜，子入二弓？戊卜，二弓以子田，若？（花124）癸亥卜，子用丙吉弓射，若？（花149）乙未卜，子其往于，獲？子占曰,其獲，用。獲三鹿。乙未卜，子其入三弓，若永？用。（花288）“弓” 甲骨文字典（1396頁）、甲骨文簡明詞典（184頁）、甲骨文字集釋（3843頁）、甲骨文字詁林（2600頁，以下各書或用簡稱）均只收有人名、方國名義，甲骨文簡明詞典特別強(qiáng)調(diào)“未見用其本義” （220頁）。殷墟甲骨刻辭類纂收“弓”15例，未見本義例。花東“弓”9見，均用本義。例中“疾弓”即快弓， “二弓”、“三弓”均不能解作人名、地名，在同條或同片卜辭中均有田獵的內(nèi)容相應(yīng)，為弓之本義無疑。（2）之：乙酉卜，子又之南小丘，其，獲？乙酉卜，子于翌日丙求南丘豕，遘？乙酉卜，既，往，遘豕？（花14）羅振玉早年指出甲骨文“之”之本義為往，此與古漢語“之”的動詞義相合，但卜辭以前只見借作指示代詞例。字典（678頁）、甲骨文簡明詞典（308頁）、簡明甲骨文詞典（35頁）、集釋（2063頁）、詁林（766頁）均只收有指示代詞義。花東“之”字見于14片，共18次，17次用作指示代詞，1次如上?；|編者已指出其義為往。從文義分析是前往南小丘獵豕，與同片求豕于南小丘、前往獵虎遘豕相同，“之”用其本義無疑。（3）止：乃弜往？樁壴彭？狩，惠新止？（花11）花東指出：“新止， 字起提前賓語的作用，止用為動詞，新用為地名，即止于新之義?！卑崔o意當(dāng)為狩獵至新地而停止，同片“弜往”、“壴彭”（擊鼓）可能都與狩獵有關(guān)?！靶隆庇脼榈孛?，“俎在新”（花9）可證。以前“止”未見用停止義，字典（125頁）、甲骨文簡明詞典（161、309頁）、簡明甲骨文詞典（56頁）、集釋（449頁）、詁林（761頁）均只收有腳義或借作他義。類纂所收辭例中，“貞，今夕雨止”（合集24801）、“止亡雨”（合集28245）似為停止義，但也可能用為“之”，故花東此例應(yīng)是目前停止義較確切的例證。3、舊詞新義（1）求：遘：乙酉卜，子于翌日丙求南丘豕，遘？（花14）丁未卜，子其田，從往，求豕，冓？（花50）“求”甲骨文常見義為祈求，如“求年”、“求禾”、“求生”之類，上兩例為田獵卜辭，“求豕”當(dāng)為搜求義。（2）皀：乙巳，歲祖乙白豕又皀？（花21）乙巳，歲祖乙白彘一又皀，祖乙永？（花29）甲寅，在入，皀？用。甲寅，歲祖甲白一、鬯一，皀，自西祭？（花170）辛未，歲妣庚小，告又啟鬯，子祝，皀祭？（花265）“皀”在類纂中只收錄了12例，且殘辭較多，字典“疑為祭名”（557頁）?；|“皀”見于16片，23例，多數(shù)用作名詞，如上前兩例，動詞義也很明顯， 如上後兩例。（3）啟：甲子卜，乙子啟丁璧暨玉？（花180）惠三十牛啟??？（花203）辛未，歲妣庚小，告又啟鬯，子祝，皀祭？（花265）壬卜，在，丁曰，余其啟子臣？允。（花410）辛卜，丁曰，其啟子臣人？（花257）“啟”舊有天晴、稟告（或曰先行）等義，在花東有進(jìn)獻(xiàn)義，如上前3例，有賜予義，如上後兩例。4、新的用法（1）遘：乙酉卜，子于翌日丙求南丘豕，遘？以人遘豕？乙酉卜，既，往，遘豕？（花14）“遘”以前都是無意地、不期而遇地被動碰到之義，“以人遘豕”似有有意搜求之意。（2）吉：辛巳卜，吉牛于宜？戊子卜，吉牛于示？（花228）又吉牛，惠之？（花299）癸亥卜，子用丙吉弓射，若？（花149）花東228片“吉?！?3見，編者認(rèn)為是“好的?！保牵凹弊鞫ㄕZ前此未見。（3）疾：丙午卜，子其射疾弓于之，若？戊申卜，惠疾弓用射萑？用。（花37）貞，今夕其雨疾？（合集12670）疾雨亡匄？（合集12900）類纂收有“雨疾” 9例、“疾雨”1例。甲骨文簡明詞典認(rèn)為“疾”“用作急速之急，為形容詞”（278頁），簡明甲骨文詞典釋為“猛烈”（108頁），花東釋“疾弓” 為“快弓”，為“疾”新的詞語搭配。（4）卯：甲午卜，子作玉分卯，其告丁若？（花391）“卯”作為用牲法是將祭牲剖開，未見用於其他物品?；|指出此例“分卯是將玉材剖開”。（5）用工具動詞：癸亥卜，子用丙吉弓射，若？（花149）“用”在甲骨文中十分常見，均用為主要動詞，此帶工具賓語和其他動詞構(gòu)成連動短語似為新見?！坝谩痹诖司渲刑庫洞我匚?，可視為後世虛化為介詞之濫觴。5、有價值的新例（1）壴：樁壴彭？（花11） “壴”為名詞鼓之本字，但以前名詞用例少見，“彭”為擊鼓聲，“壴彭”連用，當(dāng)用其本義。（2）魚：甲申卜，子惠豕歿暨魚見??？用。（花26）己卜，家其有魚，其屰丁，永？（花236）例中魚顯然為祭牲。小屯南地甲骨“取祖乙魚”（2342），或認(rèn)為“魚”通魯，由花東例看，還是理解為魚牲為宜。（3）“亡”的副詞用法：丁卯卜，雨其至于夕？子占曰：其至，亡翌戊。用。（花103）乙亥卜，祖乙三牢一牝，子亡啟??？（花275）甲骨文“亡”有無副詞用法尚有不同看法，以上兩例“亡”都不能解作動詞沒有，只能理解為不會、不要，為副詞。（4）“吉”的意動用法：乙丑卜，又吉 ，子具有其以入，若永，又循？用。（花6）己未卜，王貞，迄有求于祖乙？王吉茲卜。（合集22913）癸未，子卜，貞，我不吉出？（合集21860）“吉”的意動用法前此僅見於以上兩比較例?！凹庇忠婌痘|333、342、481片，處於動詞位置，很可能是“吉”的意動用法。二、語 法1、不數(shù)詞丁卯卜，子其往田，從西遘獸？子占曰，不三，其一。（花289）戊戌夕卜，翌己巳豕遘擒？子占曰，不三，其一。用。（花378）戊戌夕卜，翌己巳其從往鄉(xiāng)遘？子占曰，不三，其一，其二，其又馬。（花381）“不”直接加數(shù)詞，此前似未見過?；|378片說“不三其一”可能指獵物的數(shù)量，也可能是指第三卜或第一卜。但281片只有一卜，故只能是前者。2、概數(shù)的表示庚卜，囟五六日至？庚卜，毋至？（花208）相鄰數(shù)目連用表示概數(shù)，以前見於大盂鼎“若文王命二三正”，花東認(rèn)為“囟五六日至大概指某地的首領(lǐng)（或地）五、六日至”，是。3、定語移位後置惠一羊于二祖用，入自？（花7）庚戌，歲妣庚一，入自？（花196，又428、490）庚寅，歲祖甲牝一，子雍見？（花237）句意應(yīng)為：自送來之一羊、一用于二祖、妣庚，子雍獻(xiàn)來之一牝歲祭祖甲。此定語有找補(bǔ)意味，即先說出主要詞語，再補(bǔ)充附加詞語，下例之“寧見馬”，為定語的正常次序：丙寅卜，其御，唯寧見馬于癸子？惠一伐一牛一鬯冊夢？用。（花29）4、動詞短語用作名詞癸亥卜，新馬于寧見？于貯見？新馬子用右？新馬子用左？貯見子用右？貯見子用右？（花367）庚辰卜，惠貯見暨匕？用。庚辰卜，惠乃馬？不用。惠乃馬暨貯見？用。（花391）“貯見子用右”即“貯地貢獻(xiàn)之馬子用作右馬”，比較 “寧見馬” （花29），可知此省掉了名詞中心語，直接將動詞短語“貯見”用作為名詞。5、雙賓語句 （1）非祭祀動詞雙賓語句戊卜，子其入黃丁，永？（花223）戊卜，子其入黃于丁，永？（花223）入肉丁，用不率？（花237）己卯，子見以圭暨璧?。坑?。己卯，子見以玉?。坑烙?。（花490）己卯，子見以璧玉于??？用。己卯，子見以圭于丁？用。（花490）甲子卜，乙子啟丁璧暨玉？（花180）惠三十牛啟?。浚ɑ?03）壬卜，在，丁曰，余其啟子臣？允。（花410）壬卜，在，丁畀子圄臣？（花410）癸亥，子往于，啟子丹龜二？（花450）丙卜，唯亞奠作子齒？丙卜，唯小臣作子齒？丙卜，唯婦好作子齒？（花28）“入、見、啟”為新見非祭祀動詞雙賓語動詞，都屬于給予類，只是“入、見”只有下向上進(jìn)獻(xiàn)物品例?！皢ⅰ?進(jìn)獻(xiàn)、賜予都有?！白鳌弊志湟郧俺Ｒ姷氖巧竦o給“王”和“我”（商）施下災(zāi)禍，花東例施禍者為生者“亞奠、小臣、婦好”，受禍者為“子”，所降禍為“齒”，前所未見。（2）祭祀動詞雙賓語句祭祀動詞雙賓語句由動詞加人事、祭品、神祇賓語中的兩個構(gòu)成，意為為某人某事向某神祇祭祀，為某人某事用某祭品祭祀，用某祭品向某神祇祭祀。祭祀動詞雙賓語句句型繁多，花東出現(xiàn)了以下新的變化形式。1）惠祭品動詞神祇：惠三羊燎妣庚？惠五羊燎妣庚？惠七羊燎妣庚？惠之用妣庚？（花286）2）惠祭品動詞介詞神祇：惠之用于祖乙？（花13）3）惠祭品介詞神祇動詞：惠一羊于二祖用，入自？（花7）6、三賓語句 三賓語句由動詞加人事、祭品、神祇賓語構(gòu)成，意為為某人某事用某祭品向某神祇祭祀，如“丙卜，其御子而妣丁牛？”（花409）花東出現(xiàn)了一些三賓語句的新的變化形式：（1）動詞人事祭品神祇：己卜，至御子而妣庚？（花409）（2）動詞祭品神祇人事：子從，侑鬯妣庚夢？用。（花314） 歲妣庚，告夢？（花314）（3）惠祭品動詞人事神祇：惠服御子而妣庚？（花181）惠小又服妾御子而妣丁？惠服臣妾御子而妣庚？己卜，惠三牛御子而妣庚？（花409）有的三賓語句型以前出現(xiàn)過，但例句十分罕見，如“惠祭品動詞人事介詞神祇”式，以前只見到“惠豭御量于天庚”（合集22097）一例，花東則有3例：丙卜，惠羊又鬯御子而于子癸？丙卜，惠牛又鬯御子而于子癸？丙卜，惠五羊又鬯御子而于子癸？（花409）7、詞序花東涉及語序的材料很多，下面以“疾”字為例來說明。甲骨文表某器官生病多用“疾”式，類纂收疾首、疾目、疾耳、疾自、疾口、疾齒、疾舌、疾身、疾九（肘）、疾肱、疾足、疾止、疾骨共101 例，而“疾”式只有2例，完整的只有1例：貞，中子肱疾，呼田于凡？（合集21565）花東有“疾”用例4例，“疾”用例8例，而且詞句完整，搭配多樣：甲卜，子首疾亡延？（花446）庚卜，子心疾亡延？（花181）子弗艱目疾？（花446）辛亥卜，子告有口疾妣庚，亡冊（花149）戊寅卜，子御有口疾于妣庚，冊牝？（花220）癸丑卜，大肄弜御子口疾于妣庚？（花247）癸亥卜，弜御子口疾告妣庚？曰， 告。（花247）子腹疾，弜御？（花240）其他甲骨因病而向祖先祈禱，疾病內(nèi)容置于句首或“告”字句末，而花東則用雙賓語句，或間接賓語前加“于”字句，如：貞，疾口御于妣甲？（合集11460甲正）貞，勿于父乙告疾膝？（合集13670）其御子疾骨妣庚？（花38）子告有口疾妣庚？（花149）子御有口疾于妣庚？（花220） 大肄弜御子口疾于妣庚？（花247）8、介詞短語作主語自寧三。（花63）丁未卜，新馬其于